发布时间:2022-11-07 03:59:45 文章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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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最后一个月,26岁的小颖最终搞清楚了

2020年的最后一个月,26岁的小颖最终搞清楚了

2020年的最后一个月,26岁的小莹终于算清了自己所有的债务:22万元。

“我是一家外企员工,税后月收入8000多元,在外人眼里,我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没人知道我欠了22万。” 小影通过微信好友后,发给了记者。这是自我介绍。她汇总了近20个平台的贷款信息,惊讶道:“我以为我只欠了十万。”

这是一个混乱的帐户。小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欠了这么多钱,却没有明显的大消费?从2020年12月开始,她就停止了还贷,各地的贷款都已经逾期,随后每天不下20个电话的轰炸。对她一小时的采访连续四次被催债电话打断。“如果你不还钱,我只能去你家,”名为“久付万卡”的借贷平台冲小英说。

小英的经历是年轻人借贷消费的一个缩影。如果说70后、80后的压力来自房贷、车贷,那么9??0后甚至00后的年轻人都背负着消费贷款的重担。“消费在中国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越来越突出,目前90后、00后占总人口的24%左右,他们将主导中国乃至世界的消费格局在未来 5 到 10 年内。” 尼尔森2019年发布的《中国年轻人债务状况报告》提到,在18-29岁的年轻人中,信贷产品渗透率为86.6%,其中消费信贷占比最高。根据央行公布的数据,截至2020年6月30日,全国信用卡逾期半年余额猛增至854亿元,是10年前的10倍以上;在这些逾期借款人中,90后占了近一半。

近年来,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校园贷、租房贷、培训贷、美妆贷、网购、游戏充值,还是直播打赏,几乎所有的生活场景都衍生出相应的贷款消费模式。“借助新的金融科技,消费信贷发展非常迅速,其中一些过度诱导年轻一代提前消费和借钱。这不仅是一种经济金融现象,也是一种文化和人口现象,这可能会导致重大影响。” 在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周小川看来,当前年轻人借债过度消费、奢侈消费的现状令人担忧。

在这个“贷款触手可及”的时代,借款人设计陷阱和暴力催收,贷款人以贷款支持贷款,恶意逃债,乱象层出不穷。风险不仅存在于金融机构,也存在于每个家庭。

“精而穷”的一代

“1990年代互联网在中国的兴起,已经成为大多数年轻人从小共同成长的工具和娱乐生活方式。因此,年轻人对各种形式的上网行为具有很强的接受性,同时也拥有前卫、新潮、追求新鲜的消费意识”。《中国年轻人债务状况报告》提到,信贷产品在年轻人中的渗透率为86.6%,其中实际债务人的比例在整个年轻人中是44.5%。

2017年毕业前夕,小英第一次接触到信用贷款。当时校园贷风靡一时,不少网贷公司聘请学生在校园内散发传单。“有一个活动,我分期玩,报名送水果,我抢水果,结果当场给了我一万元的名额。” 这笔钱很快就派上用场了。她听说很多白领都会去健身房,所以毕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办健身卡。那个时候,她的月薪才2000多块钱,但她想办的健身卡却是5000多块钱,于是她想到了分期音乐。“借了5000块,分36期,一共要还六七千块。”

在电子商务普及、支付方式创新、网贷便利的大环境下,小颖的购物欲望迅速膨胀。她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清后,剩下的钱用来买化妆品和包包,剩下的分期很快就变成了购物订单。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小英的收支就被打破了。“我觉得自己是个社交型的人,在家请客吃饭,花钱也不少,其实我也没多少钱。” 毕业第二年,小英的债务累积到14万元,她没钱买回家过年的机票。“机票600多块,我觉得太贵了。火车要一天一夜,而且要400多块钱。它仍然是一张信用卡。”

“人生越是迷失,越是失控的消费。越是深入,就好像一场结束前的狂欢。” 比小英小一岁的李启元是北漂。在电话中,他向《中国新闻周刊》总结了这几年的消费状况:“我是无产者,但养成了中产阶级的消费习惯。”

这几年,李启元一个人在北京的商场里。“国贸、三里屯、SKP、和生汇……我经常在别人上班的时候出去散步,身边总是有店员围着我,一旦你从顾客的心态来看,你会觉得世界对待你很好。” 李启元 消费从模仿开始。他根据自己关注的网红发布的照片??,分析他们的衣食住行,然后“以同样的消费满足自己”。“一双潮鞋600到700元,单件T恤400到500元,买1000元以下的衣服不会心疼。” 李启元说道。他也喜欢美食探索。“例如,我听说 SKP 的 ' 圆圆晶梦'是北京最好的淮扬菜馆,所以特地去那里度过。金陵烤鸭,素烧鹅,一盘红烧肉,一碗水果汤圆,我一个人花了200多元。”

最大的开支是在美容院。2019年元旦刚??过不久,李启元去商场就收到了按摩体验券。在工作人员的话的影响下,他当天花了1280元买了一张体验卡。随后的六个月里,他在这家店里沉迷于按摩、面部护理等物品,无法自拔,一掷千金。

美好生活的背后是赤字。2013年,李启源从北京的一所大学辍学。此后,他跑遍了南昌、成都、重庆、北京,先后在炸鸡店当店员、顺丰员工、医院药检员、垃圾处理厂保安、酒店服务员,也是他的最后一份工作。是管家。现在他已经失业快一年了,负债近10万元。先后在支付宝花呗和博瑞贝、京东白条和金条、美团生活费、微博借钱、百度富贵花,以及浦发银行、招商局、工发、光大等债台高筑,负债近10万元。许多其他银行都有欠款。

“为什么人们不顾自己的偿还能力,向信用公司贷款,或者用信用卡购物?这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虚荣,而是人们试图证明自己摆脱痛苦。从心理上,证明他能融入这个社会,证明自己不落后,证明自己不逊色于别人。” 日本作家斋藤茂的《Food the Poor》一书将那些在泡沫经济时代不再为温饱而忧虑,但仍处于贫困和债务状态的日本人描述为“饱饱的穷人”。

“日常生活很平凡,一有时间就想花钱。借钱太容易,花钱就变得鲁莽。” 李启元很难算出自己一个月的花费。相比之下,他说他的父母“根本不花钱”:“他们一天挣一百多块钱,凌晨三点去批发市场买货,晚上五六点回家。几十年的晚上,日复一日。跟着他们,但在我心里,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生活。”

有别于长辈的精心策划,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推崇“精致而贫穷”的消费理念。“一个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二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是根本的代际差异。” 网友刘翔认为。他对2020年11月豆瓣群“债联”的1105个帖子进行了统计分析,发现“高级消费”和“网贷”是其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词。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金融法研究所所长黄震分析《中国新闻周刊》,新消费群体以年轻人为主,年轻一代多为独生子女,

偶尔李启元也会觉得无聊。《奇葩说》选手詹青云的一段话曾让他感到困扰:“表面上,我们过着自己喜欢的光鲜生活,通过透支未来的贷款和分期消费来维持表面的精致。但每天早上醒来,脑子里满是一堆数字,我们真的很开心吗?”

常规贷款针对年轻人

对于年轻人来说,无论是在校读书、培训,还是毕业后就业或租房,不同的消费场景交织成一张大网。很多商家或平台主动设置贷款消费陷阱,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踩坑。

大二的小梅喜欢动画。2019年11月,她在B站看到一则原画课程的广告,承诺为学生完成学业后提供一个赚钱的平台。小梅被其吸引,申请了1万元的贷款,很快陷入维权困境。

课程提供者为湖南潭洲教育。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很容易看到他们的广告——“阿小白的风景摄影练习,学配音,把你的声音当副业,或者零基础教画画、播音、配音”。“近几年二次元文化的兴起,他们正在追赶喜欢动漫、好奇配音的年轻人。” 潭州教育维权团的负责人向《中国新闻周刊》总结了她所知道的课程套路:前期虚假宣传,承诺高薪兼职;当学生因资金不足而犹豫不决时,会以优惠名额有限为由诱使学生缴纳贷款费用。大部分课程价格都在万元以上,贷款利率一般在10%以上;一旦课程受到质疑,学校就会设置很多障碍,阻止学生退学。

“原价9000多元,现在报名减2000元,名额有限2017信用卡贷款口子,只限前五名。” 听完公开课的第二天,小美在潭洲教育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开通了京东白条。“收入应该在7000元到8000元之间。如果你有教育背景,可以在学信网注册一个账号,上传截图。”

2020年刚大学毕业的李丹,落入了蛋壳公寓的“房贷陷阱”。蛋壳长租公寓采用“高收入低租金”的模式——高价收房东的房子,然后低价出租给租户,用租金贷款获取现金流出租时。与租户签订合同时,丹科将向租户提供更优惠的年付价格;如果租户比较害羞,可以选择与蛋科合作的金融机构,申请月供。

李丹在北京市海淀区北沙滩租了一间26平米的主卧。“我租房的时候,本来是同意一付一付的,但最后签了合同,才知道需要贷款。租房贷款我不知道,但是听说很容易出问题,所以我不愿意接受。” 蛋壳公寓的管家向他解释说,租房贷是公司对毕业生的第一方式,价格比较优惠,还有其他人的贷款合同供参考。当时,李丹已经搬离了同住的同学,他匆忙答应了一个租房贷款的方案——将两万多块的房租分成12期,按月还给微众银行。

其背后的故事众所周知。2020年11月,蛋壳公寓雷雨交加,全国房客面临被房东扫地出门的窘境,李丹也不例外。11月21日,李丹的房东贴出通知,要求他限期离开。11月29日,李丹前往丹科总部维权,未果。第二天,他上班时,卧室的门锁被房东更换了。世界各地租户的维权在事故发生后达到了一个转折点。12月3日,广州一名房客从楼上坠楼身亡。次日,微众银行发布新方案称,蛋客租房客户退租后不再继续还款,但可以结清贷款。

维权难是陷入借贷和消费陷阱的人普遍面临的困境。有律师提到,无论是租房贷款还是培训贷款,过程中通常都没有问题,很难通过法律维权。2020年9月,刚上大学的小媛在没有告诉家人的情况下,为坦洲教育借了课程贷款。签约几个小时后,她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搜索,无意间发现了5000多起针对潭洲教育的投诉,于是她在当天提出了退款申请。此后,她与坦洲教育谈判了三个月,无奈只好发微博求助。12月2日,央视财经采访了她,揭露了坦洲教育的上述问题。坦洲教育这才同意全额退款。

潭州的教育问题并非孤例。“在高昂的培训成本下,培训机构为了让消费者付费,往往会诱使学员分期付款,以降低报名门槛,混淆概念,隐瞒贷款实质。” 中消协印发的《2020年第三季度全国消协组织受理投诉情况分析》中提到,近日,韦伯英语、巨石达顿、优生教育等校外教育培训机构因停工停业。到管理不善。涉及广大消费者,类似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如果坦洲教育、丹客公寓等基于真实消费场景过度诱导,而一些虚构的消费场景和以骗贷为目的的借贷,就会陷入日常借贷的违法境地。

“招聘总经理助理,月薪8万元,想要得到这份工作,首先得做整形手术。来到指定的医美诊所,求职者需要申请贷款几十万元不等。”几千。一句空话,整容贷款也需要自己承担。” 据中新网报道,2020年8月,北京警方抓获“招美贷”诈骗团伙十余名,对涉案医疗美容机构进行了搜查,在作案过程中,招工团伙与美容院通力合作,在招工、整容、贷款等环节层层设置,形成完整的犯罪链条,价格近百元的综合整容,

招聘美容贷款通过延伸犯罪链条来转移风险,但这并不是一种新的方式,而是传统美容贷款的一种变体。美容贷款市场于2014年推出,伴随着整容行业。据中国整形外科协会统计,2014年刚刚起步的中国美容整形行业市场规模约4000亿元,2019年将扩大至8000亿元,成为第三大美容整形行业。世界市场。在高昂的整形费用下,美容贷款应运而生。高峰期,全国有上千家提供美容贷款的平台。

“所谓美容贷,借贷平台直接把钱转给医院,而不是我的账户。医院收取手术费,中介拿佣金,借贷平台赚取利息。” 手术,欠债6.4万元。与其他消费场景类似,她也在美容院遇到了诱导贷款环节。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工作人员为了顺利拿到贷款,要求她隐瞒学生身份,填写虚假工作和收入信息。运营费4.6万元,李梦希分期贷款24期,本息合计6.4万元,年利率18%左右。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不少美容贷款通过取消预付利息、故意逾期等方式设置了一系列方案,部分女孩陷入债务陷阱,甚至成为长期赚钱的工具对于日常贷款团伙;在利益的驱使下,常规的贷款团伙采取非法催收方式,不担心逾期和坏账。

因例行贷款引发的悲剧在各地屡见不鲜。2020年12月,公安部披露了全国首例纯网络套路涉贷犯罪案件,以王茂韬为首的犯罪组织通过“借新还旧”“以贷还贷”恶意堆积债务. 近10个月,以近2亿元的投资,实现盈利28亿元以上,拖欠违法债务约98亿元。为提高追收率,该团伙先后与24家追收公司签约,将部分逾期债务外包,并通过电话辱骂、威胁、发送PS裸照等方式进行追收。47.5万遇难者中,成都的吴某,

深渊凝视

不久前,京东金融因一段贷款广告视频被骂上了热搜。广告中,一名穿农民工的男子因母亲晕机而要求换座,空姐建议他升舱。后排的人帮他向京东申请了15万元的贷款,把他救了出来。

此类广告并非京东金融首创。“微博借钱”的广告中,一男一女去酒店开房。男子付款时,发现余额不足。在“360借条”的广告中,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矮小的男子背着五花肉,说空姐会过上好日子;空姐表示疑惑2017信用卡贷款口子,当场要求男子开360借条。承诺。“趁年轻,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最重要的是分期偿还。” 在蚂蚁华北的系列广告中,夫妻借钱买家具、“社会动物”借钱吃饭、学生借钱环游世界……

中央财经大学教授黄震认为,此类广告所呈现的扭曲价值观,很可能造成更大的社会危害。“我们一直在提倡普惠金融,但当普惠金融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就变成了诱导过度消费的问题。” 黄震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资本提供者尝试提供更多金融服务,适应普惠金融发展趋势,服务更多人群,是一个积极的进步;但是,资金供给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还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相关平台在这方面考虑不够。

消费贷款通常是指除房贷和车贷外的银行消费贷款,以及消费金融公司和各类互联网金融公司提供的现金贷款和消费分期服务。公开资料显示,我国消费信贷市场从2012年开始逐步启动,2015年以来呈现爆发式增长。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我国个人信贷消费总体余额从2015年的18.95万亿上升到2015年的43.97万亿。 2019年,年复合增长率为23.42%。

过去几年,从商业银行、持牌消费金融公司到互联网消费金融平台,消费贷、现金贷业务遍地开花。年轻人,无论其资历如何,都可以轻松借到高额贷款。“一旦你开始关注网贷,你会发现你打开任何一个应用程序都在催你借钱。” 21岁的苏乐向《中国新闻周刊》回忆说,她的一位室友在大一时因不借网贷而被捕。爆地址簿”,迫于压力辍学。“当时觉得网贷很可怕,就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做。”不过,现在即将毕业的乐苏,却有近2万因过度消费和追星而负债累累。

据刘相对11月发布的豆瓣集团“负债联盟”统计,有362人提及欠债原因和金额,共计欠债13454万元。其中,占比最大的是因过度消费和游戏氪金而负债累累的人。共有158人,总负债2718万元,平均每人负债近17万元。“所有平台都像洪水一样借钱,最后又猛烈地收回,对于那些没有做好信用消费准备的人来说,这是一场灾难。” 刘翔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很多年轻人想快点儿,却不知道借钱只是开始,不是结束,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据黄震介绍,目前网贷平台的运营和推广存在一些潜规则:一是捆绑销售或场景内嵌销售,让消费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借贷;另一种是掠夺性贷款,在低利率推广的情况下,以信用评估费、服务费、手续费等名义虚增成本,收取更高的违约罚金利息和滞纳金。“在强监管背景下,持牌金融机构有所克制,但无牌小贷公司仍存在合规管理问题。”

“有我贷”平台前员工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小额贷款公司的资金成本和运营成本高于商业银行,选择向小额贷款公司借款的往往资质不够;在此背景下,小额贷款公司往往需要通过高利率来弥补高成本和高风险。

“这是一个深渊凝视着你,”债务人联盟的一名成员写道。按照规则,只要用户按时还款,系统就会鼓励他多借钱。如果无法一次性还款,系统还将提供分期还款服务。这种分期还款会进一步麻痹借款人的判断力,误认为还款容易。然而,手续费、分期服务费、变相利润层层增加,很容易将缺乏自制力的借款人拖入深渊。

贷款和债务的相互因果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迷宫。“以前信用卡是有免息期的,支持贷款的贷款或许可以转。现在各种消费贷款都没有免息期,坑会越来越大。绝对不能转移,甚至崩溃。” 黄震说道。

今年28岁的唐龙因消费过度欠款8万余元。他向《中国新闻周刊》解释了用贷支贷的操作逻辑:“平台还款后会恢复一定的金额,比如还款1000元,扣除利息,然后回到你的800元额度,你” 将再次使用800元的配额。去其他平台。这样下去,总量会继续下降,需要继续开发新的平台。”

“规则很复杂,借用很方便,让你感觉很无害。” 唐龙说,在“还贷”的过程中,他形成了一种错觉:“终于拿到钱后,他会认为那是他的血汗钱,不需要,也是一样。为什么你有钱还要上班?”

刚毕业的那一年,小莹在分期乐的一万元名额很快就用完了。为了避免逾期,她先后申请了几张银行卡,额度累计到了3万元,开始用贷款支持贷款。曾经,小影接触过的借贷平台有20多个,现在很多都关门了。“到了后期,你慌了,你就不管利率了,哪个平台借给你,就借给你。” 最关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连300多块钱都付不起。一时之间,她以1000元的价格将手机转卖。并冒着借用“714高射炮”的风险。

“旗枪”是债务人的行话,意思是7天或14天期限的网上贷款,包括高额的“砍头利息”和逾期费用。“比如你借了2000,实际拿到1500,需要7天还2500,一个月的逾期费用可能高达5000。” 也遇到过“机枪”的唐龙说。在这一点上,债务人几乎筋疲力尽,没有钱借。

2019年2月,西安一名21岁的女演员从17楼跳下。父亲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账单,这才知道女儿一个人还了三年的网贷,生前还欠了一万多块钱。2019年8月,南京一名应届毕业生也选择跳楼自杀。去年,他从10家持牌金融机构贷款36笔,贷款总额超过7.2万元。在他去世后的几天里,家人继续接到催款电话。“我们希望他是最后一个因学校贷款而死的孩子,”他的祖父对媒体喊道。2020年10月,一对大学生在南京实习期间烧炭自杀。警方调查发现,两人均来自甘肃白银的一个贫困家庭,生前曾卷入网络借贷纠纷…… 调查发现,近几年发生了年轻人因过度借贷而自杀的悲剧。到处上演。

高利贷、套路贷、校园贷、“高射炮”、斩首、暴力催收……这几年暴露出来的种种乱象,让网贷行业的形象和口碑一落千丈。接受采访的前贷款员工并未否认上述乱象,但他认为,这些问题不能完全归咎于贷款公司:“供需端并没有完全分开,在需求端,有一群人专门“扒皮”的人,大多是信用黑户,一个人可能借几十上百户,专攻平台贷款怎么不还,直接导致催收暴力,坏账率居高不下平台上。”

上岸有多难

“对我来说,花钱是寂寞的,还钱是寂寞的。有一种深深的空虚感。” 李启元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每次面临逾期危机,他都急于四处筹款。蚂蚁上锅,然后一旦危机暂时解除,他就会恢复平时的消费习惯。现在他的贷款已经逾期,遇到“社会死亡”,他松了口气,承认暂时放弃还款。

同样放弃偿还贷款的徐守成,与李启元的经历极为相似。2015年大学毕业后,他断断续续地干过8个工作,月薪3000元左右,已经失业三年了。“我没有在网上赌博,我没有做投资,我只是提前消费了。” 加了微信后,徐守成不等任何问题就开始自言自语:“我住的房子,月租1500元。我每天点外卖,从不看价钱,吃什么最好吃, “是的。一顿饭三十四十顿,一天两顿,还经常吃宵夜。毕竟一个月吃住大概五千块钱,三年也就是十八万块。” 时隔数月,徐守成如今负债累累,金额高达41万元。

徐守成表示,自己目前正处于“溺水”状态——在经历了以贷补贷的乱象后,开始凭直觉行事。债务人习惯将还清贷款描述为“上岸”。对于徐守成等溺水者来说,兴趣不断翻滚,上岸任重而道远。据媒体报道,90后成功走出“网贷”泥潭的主要途径有两条:要么在稳定工作的基础上做好理财规划,一次性还清所有网贷;还是靠父母“帮助”,然后被迫与网贷一刀两断。

2018年,因为一笔逾期贷款,藏家给小英的妈妈打了电话。“我妈也没有钱,就给了我两万多块钱,以为我转身了。” 小英没有交代真实的债务数额。为了还债,次年7月,她从老家大连辞职,来到上海。在上海,小英白天工作,晚上熬夜代她写论文。她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几乎所有的收入都用来偿还贷款。2019年底,小英快要入不敷出,没想到家里突然变了。“我妈因为帮我还钱而断了她的收入和支出,所以她也借了一笔钱。我把我的一点积蓄都给了她,但不是'

小英提到,在豆瓣群“债权人联盟”中,有很多骗子充当“债务摆渡人”。“只要有人伸手,债务人就很容易匆忙去看医生,从一个深渊掉到另一个深渊。” 小英说道。“债务人联盟”置顶报告,总结了几种常见的诈骗债务人的方法:贴收入“钓鱼”、私信借钱、提供协商还款、支持征信、通讯录防爆等。 服务。一位知乎网友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她小额欠债后惊慌失措,误入了刷单赚钱的骗局。她从网贷平台借20万元“补账单”,并最终失去了一切。现在她正在同时做三件事。还清债务的工作。

目睹上述群内乱象,刘翔强调,上岸没有捷径,上岸也不难。

无法控制的游戏成瘾将海鹰的男友一次次拖回债务泥潭。“我们在一起一年多的时候,他给《梦幻西游》充值了20万左右,而且一直用信用卡和网贷,后来父母帮他还了10万左右。半年后,有的有一次我不小心上了他的支付宝,发现他还在里面不停地充钱,还有20万到30万。” 海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男友其实很节俭,只是痴迷于称霸一方游戏世界的快感。后来,在她的要求下,她的男朋友将游戏账号转卖了两万多元。

为了打破债务循环,2020年10月,小英的妈妈来到上海,与女儿分享了自己的还贷心得——不再靠贷款撑贷,转而采取“存够一户”的方式。 ”。“她还在还款,但精神很好。” 在母亲的鼓励下,小莹重组了自己的债务,从去年12月起暂停所有网贷还款,全力还清信用卡。“我现在月薪8000多,每个月要6000多还债,还剩下2000块钱过日子,这样的话,差不多三年就可以还清所有的债。 " 为了戒掉瘾,她把所有网购平台的银行卡都解绑了。,

对于一个月生活费只有1500元的大学生李梦希来说,6.4万元的美容贷款是一笔巨款。分24期后,每月还款额2600多元。她需要兼职做家教,周末上课不规律,很累。李梦溪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消费欲望。她只用眉笔、口红、底霜和定妆粉做化妆品。她用美肤宝代替了洗面奶,每瓶3元多。她买衣服的时候,只用拼多多。一条裤子,十块钱一条。”

她在网上写下自己的欠债经历,有网友被她感动,私下表示愿意帮忙还款,但她婉言谢绝。半年过去了,李梦曦已经还了14837元,她还差5万多元。她计划在寒假期间出去工作。“我还是想走看起来最难,其实最踏实的路,省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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